【原创】凤阙阶前「三十三」
似乎已经写入本能，睡得正沉的季姜感知到床榻震颤，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张开手臂将人紧紧抱住。
守夜侍女点燃烛火。
越来越亮的烛光穿过厚重帷帐，照亮拓跋陵布满冷汗的脸颊，眉头紧皱靠在肩头，忍耐胡乱抽蹬的双腿。
被子被踢到一边，一只僵直伸着甚至能够看到脚背内扣凹出的青筋，一只好像被通上电，时快时慢抖动，每次以为即将缓和都会袭来一次剧烈震颤，无穷无尽，青白瘫足几乎抖出残影。
左手僵直抵在小腹，冷得像冰掰都掰不动，整个人却像从水里捞出，鬓边碎发胡乱贴在苍白脸颊，不知是痛还是肌肉挛缩，头越发向后仰去。
“别咬，别咬！该流血了！”急忙拯救被死死咬住的嘴唇。
随之一丝闷哼泄露，“嗯......”
“没事没事啊，马上就好了。”无能为力，只能杯水车薪摩挲手臂后背，擦拭不停滚落的汗珠。
直到久卧的身体自己停止抗议。
无力靠在怀中呼吸又沉又急，眼帘疲惫阖拢，托着脖子都直往后仰，里衣露出瘦削锁骨，“对不住......吵你......”
嘴毒的王爷最近越来越有礼貌，听在心里却很不是滋味，很怀念当初有事没事刺上她几句，很欠揍的模样。
“没关系的你也不想嘛，再说我也没有什么事情，白天也可以睡。”
“嗯......我的小肉肉......最好了......”被咬出深深齿印的苍白薄唇轻勾，吃力抬起手臂朝她的脸颊颤抖伸来。
忽然僵硬停住，含笑眼眸仿佛蒙上死水，手指紧攥，头僵硬转动同时眼睛无神向后看去，恐怕的丹毒，甚至没等到痉挛的疲惫缓解，就又激起了癫痫。
刚刚归于平静的四肢再次剧烈抽搐起来，手臂相抵、双足僵硬前伸，伴随痛苦呼吟大开二闸从里裤流出，双眼上翻几乎只剩眼白，微张薄唇好像离水的螃蟹，白沫不停从嘴角涌出。
“呃呃......呃呃呃......”单薄胸膛不住上抬，比之前哪次发作都要厉害。
见涎液突然掺杂鲜红，心脏被猛然揪起，匆忙寻找能撑开嘴巴的东西，可左右环顾一圈什么也没有，眼看鲜血越来越多叫太医根本来不及，急忙用手去分开紧紧咬合的牙关。
却轻视了癫痫发作时肌肉挛缩力的可怕，吃力分开正想塞入帕子，突然紧紧压下直接咬在了她的手背。
疼得登时就喊了出来。
急忙跑来的春柳看到小溪般顺手腕往下淌的鲜血也是不知所措，又想去掰拓跋陵又不敢，急得眼泪汪汪。
“主子，怎么办呀！快来人呀！！”
十指连心，无论是之前挨板子还是被提玉菡抽鞭子，都及不上现在，好像要将手掌硬生生咬穿，甚至怀疑已经穿了，纯粹的痛、极致的痛，看到不停淌落的鲜血都没有感觉，好像别人的血。
“别折腾了。”咬牙忍耐，仅剩的手将罪魁祸首抱住，“等会就能停下了。”
不论如何，目的总算达到。
赶来太医也是一脸唏嘘庆幸，失去意识的拓跋陵将舌头咬出深深伤口，若非她及时分开，到时舌头咬断事小，不慎堵住气管后果不堪设想。
短短数日，鬼门关几度轮回。
坐在桌边被包扎伤口，看向平静下来又陷入昏睡，无知无觉被下人搬动擦洗的男人，再低头看看被包成圆滚滚猪蹄的手掌，失笑扬起唇角。
幸好有惊无险。
太医、下人亦劫后余生神情，可以看出，经过这段时间对她不再像之前那样鄙视、排斥，也算意外之喜，树敌越少对将来逃走就越有利。
就是昏睡中苏醒的王爷不太高兴。
痛成那样宁可咬破嘴唇都顽强不肯呼痛的男人，却在看到她的手时，甚至都没问因为什么就立刻掉起金豆子。
挣扎着要坐起，下人扶得稍慢就急得双腿痉挛，好在不严重，没一会就停了下来，将她抱进怀中，轻轻握住被纱布包裹的手，悲痛简直好比清明上坟。
被脑补笑到，失笑胡撸胡撸睡了一夜微乱的青丝，立刻抬头看她，顶着粉扑扑小狗似的鼻尖，彻底崩不住。
“哈哈哈，真的没事！”
不是安慰，而是确实没有关系，虽然当时很痛，但经过前世病痛折磨，这点小伤口真的不算什么，实在春柳小题大做才给包扎的这么严实。
腰被紧紧搂住，撞上胸膛听着里面急促心跳，原来在担心时，心脏也会跳得快吗，额头轻轻落下一暖。
“傻不傻？”
“傻点不好吗，若是太聪明没准你现在正在和阎王爷下棋！”
“呵呵，又乱说。”拓跋陵失笑，可很快笑意又被心疼、难过覆盖，后悔自私将人召来身边，否则也不会受伤。
小小伤口，却像要将心脏刺穿。
强硬将人带到北魏，怀疑、算计甚至欺凌，却几次三番救自己性命，救罪魁祸首的自己，何德何能拥有这一切。
“肉肉，你打我吧！”
这是唱哪出？季姜疑惑抬头，想要弥补她受的伤？那岂不两败俱伤？唇角轻扬暗道，真是个笨蛋！
“都说了，真的没事！”
“可我让人打了你那么多板子，一定疼坏了对不对！对不起都是我的错，我怎么能不信你！为什么不信你！！”
说着眼泪又流下，这些时日一直暗藏在心底的悔恨如同大山压来，狠狠拍打被硬生生撕裂的心脏好像能够减轻疼痛，死死咬住唇咽下涌至喉咙的呜咽。
身体孱弱，心性却比任何人坚定。
从未见过如此脆弱一面，季姜正了神色轻轻握住拳头，掌心抚摸哭到颤抖的单薄脊背，“这么大还哭鼻子呀，丢不丢人呐，我又没有生你气，事情都已经过去了，不许再想了！你还生着病太医可是叮嘱过，不许激动！”
“对不起......”
埋进肩头，低沉抽泣在屋内回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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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爷彻底完蛋了_(:зゝ∠)_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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